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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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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五点钟,窗外植株绿叶被雨滴拍打,密密麻麻雨丝将路灯变得缭绕。

    卧室内,只有手机屏幕亮着,泛着冷色的光,席铭斯靠着桌子摆弄手机,侧前方镜子里映着他的半张脸。

    他皮肤白,略微苍白,浅眉窄双,睫毛长且直,散乱的碎发半遮双眉,本该含情的桃花眼,眼睛中下方一点泪痣,瞧着多了点淡然与凉薄。

    良久,他放下了手机,终于确信他是回到了过去。上帝真是会开玩笑,让他一个从无悔过之心的人重来一次。

    车祸碰撞时的摇晃感,挤压感,热流感依然清晰,犹如还在上一秒,可一转眼竟是回到了过去。

    他抬头,站起身,出了卧室,顺手按下走廊的灯,完好无损的席家旧宅,席铭斯算了算时间,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这里的一切将被一把火焚烧殆尽。

    多有趣啊。他并不打算采取任何措施,倒是挺乐见其成。

    次日,席铭斯坐车去学校,过程中,他盘算着休学,他本就是保送生,只是上辈子懒得搭理那些糟心的事情,才选择待在学校。

    他是知道高考卷子的,即使他并非什么纯正的好人,也还算相信因果报应,参加高考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他不太想再在高中浪费三个月的时间。

    很快,车辆停下,席铭斯向司机道了别,转身下了车,正是四月尾巴,天气渐渐转暖,学生是清一色的白色校服,席铭斯穿一身灰色,在人群中着实显眼。一路上有不少人向他打招呼,席铭斯也都一一回应。

    远去的人群里传来交谈声。

    “那是席铭斯吗?怎么没穿校服啊。”

    “是他啊,穿不穿校服的,自有他的道理,咱们凡人哪儿能管那么多。”

    “也不是,就是他一向挺遵规守矩的,突然弄这么一手,多少有点意外。”

    “那倒是,哎呀,管那么多干嘛,主任都不一定管他……”

    这就是席铭斯在学校给人的印象,听话懂事,遵规守矩,老师手里的金疙瘩,学校的颜面。常年出现在荣誉榜上的首位,学习好,容貌好,性格好,家世好,堪称全方位无死角。

    席铭斯很能伪装,席铭斯天衣无缝,席铭斯炉火纯青。

    走到年纪主任“阎王”的办公室门口时,阎王正在对一个姿态懒散的男生训话,男生校服穿得规矩,拉链拉到最上面,双手放在上衣兜里,站得还算直,半偏头看一眼,眼神淡淡地,头发杂乱,视线放在席铭斯身上不过两秒就很快收回,好像只是下意识看过来。

    低下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看着挺困的样子。

    席铭斯却是很长时间没有动作,怔愣在原地,几秒钟的时间,轻轻的一瞥,熟悉的眉眼,席铭斯脑子里像是起了一阵莫大风暴,刮得片甲不留。

    这人叫路行踽,一名公子哥,也是他曾经的一夜情对象。

    席铭斯走进去,路行踽正低着头摆弄袖口,淡淡地应着主任的话,之后转身向门外走,两人的视线于半道相撞,这次他的视线多在他身上放了两秒,又很快收回,神情冷冷的,头也不回地离开。

    席铭斯没怎么在意,他正在思考另一件事情,在上一世里,他不记得高中生活里有路行踽这个人的存在,而且在上一世,他也明确说过,游艇酒会那次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阎松看向席铭斯,脸上带着笑,语气和蔼,“铭斯啊,有什么事吗?”

    席铭斯回过神说道:“我来问问学生会接下来的一些安排。”

    他没有说他离校的事情,因为路行踽这个意外存在,他突然就改变了主意。闫主任交给他一张表格,又交代了几句话,之后就放他离开了。

    出了门,他看着空荡荡的国旗杆,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按照惯例,周一要升国旗。

    有点麻烦了,席铭斯皱了皱眉,升国旗时是要穿戴全套校服的。

    犹豫一会儿,他临时改道去了医务室,路上将表格交给一个学生会成员,麻烦他带给会长。

    医务室里只有冯凯,看见他过来还有点惊讶,“你怎么过来了?”过了会儿,他又道:“你居然没穿校服?!”

    “我有点事,出趟学校,你给打个掩护。”

    冯凯倒不惊讶,这种事也算经常性的,“行,这次写个什么理由?头疼、发热,还是出去就诊?哎……”他笑了笑,“干脆写睡眠不足,压力过大,神经衰弱好了,更有利于你稳固你勤恳好学的乖学生人设。”

    席铭斯懒得回应他的揶揄,道了句“随便”,转身出了门。

    他接着就来到了校园西侧,这边没有摄像头,翻墙外出的最佳抉择地。席铭斯对此还算轻车熟路。他落地没多及,就听到另一声落地声。他侧头看过去,路行踽刚好站直了身。

    他还是那副模样,看着依然很困,嘴里像是嚼着口香糖。两人四目相对,有些微的错愕。路行踽这次倒是开口说话,问他,“席大学霸,这是要做什么?”

    席铭斯对于这个情况是意想不到的,他看着路行踽,眼下的他要比以前的他稚嫩不少,但明显同样地不好糊弄,他笑,看着一幅“风光霁月”的模样,“那路同学又是要做什么呢?”

    “逃课,翻墙,违反校规,反正不会是模范生该做的事。”他回答得很快。

    就这一句话,席铭斯就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可是不应该,除非他自我暑露,否则没有人可以识破他的伪装。

    席铭斯回过神,依然笑着,“没办法,我要回去拿校服的。”这个理由实在蹩脚。

    “校服?那席大学霸今天为什么没穿校服呢?”他有点不依不饶地追问。

    席铭斯撒谎向来得心应手,“昨天下雨,忘了收回来。”他不太想继续和路行踽纠缠,故意道:“路同学这么关心这件事的话,不如将自己的校服借给我,毕竟你现在看来是用不到了。”

    对于这番措辞,两人自是都不信,席铭斯也只是用来堵路行踽。他没想到的是,路行踽真的将校服抛给了他,不拆穿他,却也没让他好过。

    “你还真准备借给我?”席铭斯问。

    “你有胆子借,我为什么不给?”他这样答。

    不管是多少岁的路行踽,做起事来还真是有够让他不爽。

    “多谢,”席铭斯到底是多话了几年,不论心里有多大的波动,面上依然平静如初,他笑着道:“回见,路同学。”

    显然是丝毫不在意自己刚刚才撒过的谎会不攻自破。

    路行踽就垂了眼,低低笑声传出,摆明了刚才的一切都是他故意的。抬头盯着席铭斯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他眸色暗暗的,嚼了两下嘴里的糖,转身往相反方向离去。

    两人分开之后,席铭斯径直打车去了红街。

    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居然多了点近乡情怯的意思,席铭斯循着记忆走,没几步就走到了酒吧门口,这是一家清吧。

    酒吧牌子上是艺术体的“海溺”两个字,下面一串还有法语“Je vais me noyer ici”,意思很浅显易懂,席铭斯记得自己当时问戚封为什么起这么个寓意不详的名字,戚封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了,当时他说这名字有范,并且时刻提醒着他,自己未报的仇。

    真是幼稚。想到这里,席铭斯难得的对于这次重生有了点真实感。也不知道戚封这人知道后会怎么样,他算是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朋友,而且自己的死又不真的完全是一场意外。

    希望他冲动的时候,那人能帮忙拦一下吧,就怕他色令智昏,无条件偏向戚封。

    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回过神时,已经进了酒吧内部,这家酒吧有戚封的投资,装修时,除了牌子之外,他全盘交给了其他人决定。幸亏如此,这家酒吧的装修才没有辣眼,反倒有些典雅与情怀的意味。

    席铭斯熟练地走到调酒师对面,食指弯曲敲了敲大理石台面,温声道:“一杯尼格罗尼,谢谢。”

    说完,他就垂下眼,随意找了个位子坐着,只是不料今日的调酒师和他认识,笑着小声道:“席同学,你还未成年呐,这酒不合适。要不,我给你调一杯?”

    显然是将他当成了想来尝试一下,就狂妄点酒的鲁莽的年轻人。

    席铭斯懒懒笑着,倒不反驳,撑着头,抬眼看人,“行呐,你来。”

    调酒师动作流畅且麻利地切柠檬,割冰球,席铭斯则在全程发呆。倒是很久没有过这么舒适的时候了,席铭斯这样想着,上个世纪的音乐充斥着大厅,席铭斯难得的有了点睡意。

    一杯酒被推了过来,席铭斯回过神,调酒师抽出一根火柴,“噌”地一声,红色火焰渐渐靠近酒杯,轻轻点燃了酒,酒液缓慢变粉,变红,渐渐泛黑,又放慢速度,最后呈现出一种红黑交接的颜色。

    “茴香?”席铭斯下意识问道,倒是很久没有见过这种酒了,上一次见好像还是——一夜情的时候。

    调酒师小K愣了一会儿,问:“你怎么知道?你以前不是没尝试过?”

    “看过别人点。”

    小K本就是一时惊讶,倒也没有过多追问,他又闻道:“是来找封少爷的?不对,你们现在正上着学的吧,你怎么出来了?”

    席铭斯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个“乖学生”的身份也挺烦人的,反正戚封无论什么时候来这里,都不会有人过问。

    “有点事,戚封在这里吗?”

    “不在,可能得等中午。”小K老实回答。

    “不用等中午。”

    “啊?”小K愣了一下,刚想问什么,就见席铭斯点开了手机,打开通讯录,开免提,一气呵成。

    几声电话音过后,那边传来戚封的声音,“喂,铭斯啊,什么事啊?我这刚下课,你就打过来了。”

    “知道我在哪里吗?”

    “对啊,你哪里呢?早就听别人说你离校了。”

    “海溺。”

    沉默两秒,“怎么回事?你怎么跑去那里了,等我给祝哥发消息,让他过去一趟……”

    “别,”席铭斯打断,“我是来找你的,有点事,学校不方便。”

    戚封答应的爽快,“稍等,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席铭斯抿了一口酒,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原来是这个味道。

    小K抛下一句,“封少爷还是一如既往的随心所欲”,之后就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席铭斯这边空出来,很快就吸引了一些目光,他倒是不怎么在意,这种事情都习惯了。不出所料的,有人过来搭讪,不过人都挺懂礼貌与分寸,被拒绝也很果断地离去。

    不过,总有一些人比较“执着”。

    看着年龄大概二十左右,一身潮牌的公子哥,显然是没被别人拒绝过,有些不依不饶,席铭斯耐心有时候不太好,看了他一眼,突然弯唇笑了。

    这一笑,就不一样了,对面显然是愣住了,席铭斯说话的语气柔和,说出的话却全然不同,透着股冷意,“先生,首先我未成年,其次,知道骚扰未成年判几年吗?”

    青年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席铭斯依然笑着,继续道:“需要我再说的明白一点吗?眼下这种情况,你该做的,不是傻站在这里不动,而是尽快离开。”

    尽管他一直带着笑,也没有骂人,甚至称得上一句和亲,但是青年就是从他脸上看出了“赶紧滚”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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