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其实过得很快，眨眼间就降温。叶之秋知道，这是冬天要来的话前兆。
最后进入盛宗的实习生有叶之秋，还有另外一位男生。偶尔晚上加班能看见他。
机会每个时候都会存在，但能把握住机会的往往都是努力的人。
叶之秋很高兴，她终于度过了最难的一段时期，现在最好的事情是自己有稳定的工资来源了。
所以很自然的就想推掉一点家教的兼职。
那个高二的学生当时答应的就是长约，所以再去推掉就有点不好意思。
而季洛，更不好意思，尤其还可能要当着季初容的面说。
好艰难。
要不再坚持一会？等到高二的那名学生放寒假之后再推掉？
啊啊啊啊啊本来以为接很多兼职是好事，现在看来也不太好，至少自己的休息时间变少了。
虽然当初想到了自己可能会被录取，但是没想这么长远的事情。
“叶之秋，你好笨。”叶之秋拿着一本书，躺在床，盖在自己头上。
是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
周一晚上季初容给她发消息。
“叶老师，我想给季洛请个假。”
？！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好嘟。”她觉得自己回复的特可爱。
“还有还有。”
“什么呀？”叶之秋询问。
隔了一会，一条语音发来。
“我想今晚就请叶老师吃个饭，不知道叶老师有没有时间。”
是语音，很清冷的声音，每个字都很好听。
不知道是鬼迷还是心窍，叶之秋把这条语音放进了微信收藏。
叶之秋想推辞，但发出去的语音就是，“有的有的！”
是不是太激动了，这也太损形象了。
“叶之秋，你好笨。”再把自己的语音听了五遍之后叶之秋又发出这个感慨。
“那我等会去你小区门口接你哈，之秋。”
这又是一条语音，之秋！
我靠！她叫我的名字
我靠！叶之秋你没出息。
然后继续收藏。
餐厅还是那家，只是吃到一半，打破了这个饭店的店名。
“是不是很忙呀，如果很忙的话可以先把季洛那边的家教先停下来。”是季初容问的她。
“啊！其实还好的。”
一点也不好，叶之秋心里哀嚎。
“没事，我也找到了新的家教老师。正式入职盛宗肯定会很忙，如果你真需要时间就和我说，我随时帮你停掉。”
“其实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忙......”
“我就知道！”季初容看起来很激动，像猜中了国家机密。
好好笑，但叶之秋没敢笑。
“那我就帮你推了哈，你欠我一次人情，下次记得请我吃饭。”
好直接，但叶之秋也没敢说。
但是本周二的家教课，叶之洛还是坚持要上完。
季洛和她咬耳朵，他发现他的美丽的家教老师似乎对她的姐姐的话题很感兴趣。
“你知道吗老师？”
“你要说什么，整的这么神秘，不会又是像上次那样的恶作剧吧。”
上次也是这样，结果只是个“掉凳”的玩笑。
“不是不是，我说正经的，是有关我姐的。”
“那你说我听听。”
“我合理怀疑我姐是一个‘拉拉’。”
“拉拉是什么？”其实叶之秋真的不知道。
“就是女同性恋。”
“同性恋？”叶之秋持续疑惑。
“就是爱上一个与自己性别相同的人。”季洛“啧”了一声。
“哦哦哦，为什么这么说。”
于是季洛就把那些季初容做出的反抗一一讲了出来。
包括但不限于，抗议相亲，正月剪头，大龄剩女还理直气壮。
“那她还蛮勇敢的。”
这是叶之秋听完这些事情之后的第一评价。
因为至少她不敢这么做也不会这么做。
可是这些和她是个同性恋有关系吗？
好像没有。
“那你怎么就合理怀疑了。”
“也是哦。”
毕竟还是小孩子，很容易带跑偏，不对，是带回正轨。
拉拉，好新颖的一个名词。
从季洛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了，但是季初容的车还亮着，黑色衬衫卷起半只胳膊，然后伸出车外，点了一根烟。
还没抽完，可能是看见叶之秋从后视镜里出现。
掐灭烟，吃两颗口香糖。
“怎么今天这么晚还等我呀？”
窗户没关，叶之秋直接探出一个脑袋说。
“这不是叶老师的最后一次家教嘛，所以就过来咯，本来也没事。”
“我还能坐这里吗？”叶之秋指着副驾驶。
“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身上的烟味。”
叶之秋不觉得她身上有什么烟味，只觉得那股柑橘香更加明显。
季初容的胳膊好白，青筋都清晰可见，但是又大部分是肌肉，很有线条感。
好像小说里学过跆拳道或者散打的女主角。
于是很无厘头的一句话就从叶之秋的口里说出来。
“你学过跆拳道或者散打吗？”
“我？我没学过，我看起来像学过的样子吗？”
“嗯...还挺像的。”
怪不得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
窗户一直没关，季初容也看出来叶之秋不想关，所以干脆一直开着一丝很小的缝隙。
不然会感冒，即使车子开了空调。
窗外的景一直在变。
挡风玻璃上的白雾像一团化不开的愁绪。
其实车载空调已经吹得后颈发烫，皮质座椅却像浸了冰水般寒津津地贴着脊背。
高架桥上的车流正以某种诡异的节奏流淌，前车尾灯在雨幕里晕成血色的光晕。
副驾驶位上的视野似乎更清楚。
雨刮器机械地摆动，将玻璃上的水痕织成细密的蛛网。
季初容把最后一丝窗户也关下来。
下雨了。
后视镜里映出自己发青的眼圈，睫毛上凝着不知是水汽还是别的什么。
雨忽然大起来，豆大的水珠在车顶敲出密集的鼓点。
她摇下半边车窗，冷风卷着梧桐叶扑进来，一片枯叶卡在雨刷器下抽搐。
雨这么好看，为什么还要躲，她在享受。
但季初容还是帮她关了，“很容易感冒的，感冒请假就没全勤奖了哦。”
打蛇打七寸。
叶之秋赶紧升起车窗。
季初容在轻笑。
远处写字楼还有零星灯火，像悬在夜幕里的萤火虫。
叶之秋看起自己磁吸的表盘，十点一刻。
隧道，单行道。
季初容注意到了那个绿色的手表。
“好好看，是朋友送的吗？手表。”
“是我自己买的。好看吧，也才一百多出头。”
”嗯，很好看。“季初容在笑。
其实叶之秋很喜欢季初容笑。
拉拉，同性恋。
对于一个把前四分之一人生全部投入到学习上的人而言。
这是多么陌生的词语。
车里放的音乐是hush！的《第三人称》。
“天真以为是他的独特品味，殊不知是他难以言喻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