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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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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下过雨,天虽晴了,但地上还是湿的,夏城的天气就是这样,动辄一场雨,可下一秒太阳就出来了。

    慕寒坐在孟宅东楼一楼的会客厅里,眼睛看着玻璃窗外面略微有些积水的地面出神,手边放着刚刚答题用的笔,笔没有盖笔帽,笔尖在纸上印出墨渍,脚旁放着一个不小的行李箱,俨然是远方来客。

    “慕小姐,这是我们夏城独有的槐花茶,您尝尝。”接待她的老阿妈端来一杯茶,玻璃的杯身能清晰地看见杯中槐花浮沉。

    “谢谢。”老阿妈虽是目前最为眼熟的,但实际上还是陌生人,慕寒是远道客,初来乍到,还是为了求职,自然是客气非常。

    慕寒还是早上在船上喝了一碗红枣粥,下了船之后直奔孟宅来,午饭也没有用,这会儿虽不至于肚子打鼓,但也是有些饿意的。

    一杯槐花茶,馥郁鲜灵,应是加了蜜糖,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打卷。

    糟糕,更饿了。

    老阿妈没有走,站在一边看着慕寒喝水,慕寒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但想着也许是孟家的规矩,便就没有说话,只是捧着杯子喝水。

    会客厅里又恢复了静悄悄。

    而这时,呼啦啦一阵响动,紧接着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有女佣略显急促的声音响起:“二爷!西楼在这边!东楼那边会客厅老太太今天占了,说是给时锦小姐面试家庭教师,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别让人唐突了人家先生!”

    只可惜,话是说了,但成效不大,脚步声没有停下,反而是越来越近了。

    “胡说!爷在自己家哪儿不能去!”孟二爷的声音越来越近,口齿不清,显然是喝多了:“时锦是我闺女,我去给我闺女把把关!”

    此言一出,老阿妈连忙往门口去,想要将喝醉了的主家拦在外面,但怎奈何慢了一步,那孟二爷已经推门进来了,直接迎了个面对面。

    “嗯?”孟二爷和老阿妈站了个面对面,因醉酒不太聚焦的眼睛盯着老阿妈看了许久,直接双手抓在了老阿妈的肩膀上开始傻笑:“金花姨啊!我娘呢?我今儿可是谈下来一笔大生意!娘听了绝对高兴!”

    说完之后,便转着脑袋在这间会客厅里寻找孟老太太的踪影。因着孟二爷闯进来而站起来的慕寒也在这个时候被他看见了。

    其实慕寒站的位置算不上显眼,主要是她穿了一身荷花白的旗袍,在会客厅色彩浓烈的装饰里,就这么特别的凸显了出来。

    “明霁?”孟二爷伸长了脖子盯着慕寒看,看了两眼之后眼神继续飘忽,瘪瘪嘴嫌弃道:“你谁啊?穿我家明霁的衣裳?还没我家明霁好看!”

    孟二爷这一句话说的,老阿妈金花姨脸色微变,并对着慕寒投来了抱歉的神情。

    慕寒犯不着和一个酒鬼计较,微微颔首,然后又往旁边站了站。

    “二少爷!”老阿妈金花姨将人拦住试图往外带:“二少爷你喝多了。”

    只可惜,孟二爷块头太大,想将人从会客厅带出去的成效不太明显。

    “金花姨啊!”不仅没有将人带出去,还让他感情突然爆发,直接原地哭号起来了:“我想明霁了,呜呜呜,为什么非要我再娶一个啊!呜呜呜······”

    孟二爷抱着老阿妈金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慕寒看了他一眼,垂下眸子置身事外。

    这时,由远及近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也是朝着会客厅来的,脚步声略显急促,想来是来解决问题的。

    “二爷!”

    声音很好听。

    慕寒抬头望去,是个年岁不大的美妇人。

    美妇人烫着夏城当即最时髦的卷发,穿着一身秋香绿的窄身旗袍,旗袍开衩比旁的旗袍高了两指宽,走动间隐隐约约的露出白皙的小腿。

    “二爷这是又喝多了,小翠,快,扶二爷回去。”

    “是,二奶奶。”

    美妇人是这孟二爷的妻子、孟家的二奶奶,柔声软语好似娇嗔一般的和醉醺醺的孟二爷说着话,一边和女佣小翠一起架上了孟二爷的胳膊想要将人带走。

    怎奈何,这孟二爷却是半分面子都不给她。

    先是猛地将左边的小翠甩开,嘴里呵斥道“你叫谁二奶奶呢?哪个是你二奶奶?”,然后又推开了右手边的孟二太太,说:“老子可没承认你是老子的媳妇儿,你是我娘、我大嫂新娶回来的二太太,可不是我的二奶奶,我的二奶奶只有明霁!”

    一堆话说完,自己踉踉跄跄的走了,留下一堆人在这会客厅面面相觑,会客厅却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慕寒默默的往边上又移了移,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孟二太太垂着头,抬手似是抹了一把泪,急匆匆地掩面走了。

    她这一走,会客厅里除了老阿妈金花,其他人也都呼啦啦的跟着离开。

    她们前脚走,老阿妈金花还没来得及让慕寒继续坐下,后脚就有人过来了。

    ——是之前让慕寒做卷子的那个管事。

    管事自然是看见刚刚不算安静的一串人离开,只不过里面有主子,没法多说,且她是带着任务来会客厅的。

    “慕小姐,老太太请您过去一趟。”管事没有问会慕寒为何会站到角落里去,面带微笑、目不斜视,仿佛刚刚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慕寒微微颔首,走到了管事的身边,离开东楼的会客厅,穿过主楼富丽堂皇的前厅上了楼。

    管事没有说孟老太太要在哪里见她,不过就算说了,这陌生的孟宅,慕寒自己也是找不到的,只是跟着管事一路走。

    这主楼二楼被螺旋式的楼梯分成了两半,管事的带着她上了楼之后,直截了当的朝着左边走去。

    二楼的左半与楼下的装潢更是不同了,门厅开阔、草木葳蕤,从楼梯的左手边走进去,就是一个直接建在二楼室内的花房。

    北窗的落地海棠盆栽旁边有一把藤椅,上面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穿着贵气的老太太,不用过多的猜测,当是孟老太太无疑了。

    慕寒在距离孟老太太一米远的地方站定,恭敬而客气的问了一声好。

    孟老太太脸上挂着笑,叫身边伺候的女佣给慕寒搬了凳子来坐下,然后才细细的打量她。

    二十出头的年纪,个子高挑,略有些清瘦,穿一身荷花白的旗袍,扣子是玉石制成的,光泽莹润,手腕上带着一只水头很好的蓝水翡翠镯子。鹅蛋面庞,瓷白肌肤,细长眉毛,双瞳剪水,见之忘俗。只单单是坐在那儿,便能显现出她的不同来,阳光透过北窗照在她的身上仿佛度了一层光,一瞬之间,让人有些恍惚。

    孟老太太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和慕寒说起话来。

    “腿脚不争气,初次见面便是在这卧房外头,真是怠慢了,慕先生见谅。”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手腕上挂着佛珠,一句见谅,面容舒展开来,显得更加慈祥了。

    慕寒微微颔首:“老夫人言重了,应是我来的不赶巧,还比信上说的早来了一日,累的您还得抽时间见我。”

    慕寒哪里会觉得怠慢,她是来求职的先生,又不是来做客的亲戚,孟老太太是东家,东家愿意,就算是在厨房里见面,也是没有丝毫不妥的。

    慕寒客气,孟老太太也自然更客气几分:“慕先生是面善之人,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哪里能说是不赶巧。这坐船来,水上行船全凭天意,早一日晚一日,也不是慕先生能决定的。”

    说罢,笑得更加和善了,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的,便询问道:“慕先生是秦章华老先生亲自写的推荐信,那人品才干自是没得说。秦老在信中说慕先生是刚从法兰西留学回来的,家在南洋狮城,留洋归来,到了上海之后,请他帮忙推荐一份工作。这家在南洋,又是留过洋的新派人,无论是在哪儿,都能寻求一份很好的工作。慕先生怎得会想要到夏城来求我们家这一份家庭教师的工作的?”

    家在南洋、留洋归来,又千辛万苦地从上海赶路到夏城这个小地方来应聘一个家庭教师,说起来很难不让人好奇到底是为什么。

    所以,孟老太太的问题慕寒丝毫不诧异。

    “我母亲是夏城人,依照婚约远嫁南洋,她曾说夏城是让她魂牵梦绕的地方,我很想回来看看。”慕寒与孟老太太的目光相接,没有丝毫的闪躲:“说实话,家庭教师这份工作是偶然得知的,恰好我符合您的要求,您的工作也符合我的期望,我想在夏城多待几年,总不能一直向家里伸手,做个米虫吧?”

    慕寒的语气分外的轻快,眼中带着丝丝笑意。

    孟老太太似是被慕寒说的话给逗着了,虽不知说的话她信了几分,但笑容更大了:“怪不得慕先生瞧着面善,原来是也算是我们夏城的姑娘。不知令慈是哪家的千金?老婆子也算是土生土长的夏城人,说不定也是熟人呢!”

    “我母亲是独生女,姓林,外祖早已仙逝,据母亲说,外家以前是开药铺的,外祖仙逝后,家中的宅子、铺子就卖给了一户姓徐的人家,说是夏城的大户,现在回来,倒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慕寒语速不快,孟老太太耳中听着,脑中也在想着慕寒所说的信息,顿了一会儿,问起了刚刚从楼下上来不久的老阿妈金花:“金花,咱家春熙街上的那个铺子,最开始是不是林家的?”

    老阿妈金花也顿了顿,想了许久之后回答道:“是的,春熙街林家的铺子,以前是姑太太家买去的,现在是咱们家的胭脂铺子。我记得春熙街林家的那位小姐就是远嫁到南洋去了,差不多三十来年了,当年林小姐还没出嫁的时候,也是常和老太太来往呢!”

    “哦!是她呀!”孟老太太一拍巴掌,又连忙让慕寒坐近一些、坐在跟前:“你是君澜的女儿呀!说来也三十多年没见她了,她可好?瞧你年纪不大,可有兄弟姐妹?”

    被孟老太太拉着手,慕寒略显诧异,一个一个的回答问题:“母亲身子康健,我是家中幺女,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大哥二哥早已成婚,如今母亲已是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了。”

    孟老太太点点头:“儿孙绕膝,合该是这样,几十年不见,到不曾想与她还有这样的缘分,能见到她的女儿。”

    孟老太太一副叹往昔的模样,慕寒没有插话,而是静静的听着她说。

    好在的是,孟老太太并没有忘记见慕寒的目的。

    “法兰西回来的留学生,教一教我们时锦的功课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啊,还得问问她。”孟老太太看向了一边伺候的女佣:“香雪,你去把时锦叫过来。”

    叫香雪的女佣人长了一张容长脸,五官很淡,扔到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

    不过,能在孟老太太的身边贴身伺候,自然是妥帖人。

    接收到命令后,香雪便去寻孟时锦了,不仅将人带来,估摸着在路上还将孟老太太面试慕寒的过程全给孟时锦说了,孟时锦来了之后,先是给孟老太太请了安,然后上下打量了慕寒一番,又盯着慕寒的眼睛看了许久,最后问出了一个毫无干系的问题:“慕先生叫慕寒,是‘城中增慕寒’的慕寒吗?”

    孟时锦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一双清凌凌的含情眼,见之忘俗,锦衣罗裙,一眼便知不是普通人。虽然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但是没有什么冒犯的意思。

    慕寒微愣,点了点头。

    “您姓慕?”孟时锦看向了慕寒的眼睛,眼神对视上便没有在移开。

    慕寒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倒是将目光移开了,唇角扯出一抹笑:“是的,这个姓氏比较少见。”

    “是少见,我也是第一次见呢。”孟时锦冲着慕寒笑得很甜,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站到了孟老太太的身边。

    孟老太太见两人说话的时候言语间很是融洽,拍了拍孟时锦的手,然后格外温柔地征求她的意愿:“时锦愿意让慕先生教你吗?”

    孟时锦含笑点头,俨然是愿意的。

    “如此看来,我们果真有缘。”孟老太太手里拉着孟时锦,眼睛瞅着慕寒看了又看,吩咐身边伺候的老阿妈金花道:“金花,你带着香雪和寄梅快去给慕先生把房间收拾出来,就收拾走廊东头的卧房,靠近书房,以后上课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