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成牡丹，今年25岁，研究生即将毕业，在读的是植物研究生，本科读的是电子信息工程。
我的前半生顺顺遂遂，按部就班的长大，后面考上了985大学，决定跨专业考研时也是一把过。
唯一不顺利的地方或许是在爱情上。
我没谈过恋爱。
但是我喜欢上了一个过去喜欢我的人。
是大学的同班同学。
这种感觉有些羞耻和不好意思，他喜欢你的时候，你不喜欢他，等过了很久很久，回头看，你发现你喜欢上了当时的他。
像是独属小时候的夏天，而那段光明正大的暗恋也在很久之后你才惊觉，是独属给你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
即将读研的那个暑假，空闲，无所事事。长大后的精力好似有限，推掉了种种邀约和聚会，只想在家中瘫着休息和昏天暗地的刷手机。
那个时候才22岁，没谈过恋爱，没有过心动，是个母胎solo。
就连好友给我讲和她男友的心动过、牵手、亲嘴、压马路、约会……
我内心毫无感觉，甚至还颇为疑问，你怎么就确定是心动，不是心跳加速吗？牵手会不会出手汗啊？牵手的时候会不会感觉像是在牵狗狗或猫猫？亲嘴会不会有口臭和食物残渣？压马路脚不会累吗？得穿双舒适的运动鞋啊……
当然，这些话我没敢说出口，不然会被好友砸死的。
我只好点头倾听，然后在内心想，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然后，在我22岁的暑假，通往研究生的那个暑假，我模模糊糊的感受了一些。
我像是大棚里面的花卉，本该在春天就该撤棚的我，直到夏天才撤走。
我在大棚里面蔫得直不起腰，瘦瘦巴巴的一小坨，我觉得我快要死的时候，终于被粗心大意的园工想起，撤了棚，连盆带土放在水池里咕噜咕噜喝了好多水，喝足喝饱后在阴凉处享受着清风的抚摸。
那种类似于心动的，像是喜欢的感觉，久违的把我的心门撬开，源源不断的滋养我的情脉。
在我22岁时回忆起了那段被人光明正大暗恋的时光。
像开悟般，恍然若失的猛醒，我曾拥有过那样好的呵护。
那是我们班的副班长，人蛮高的，有178，怎么知道的？忘记了，模模糊糊有过那样的记忆。五官什么的还可以，倒是对他左侧脸颊和右侧额头上的痘痘记忆深刻。
最开始的印象来源于我们班上的辅导员，那是个新上任的刚毕业的大学生，和我们相处得当，平时也嘻嘻哈哈，开玩笑居多。
忘记了什么事情，反正还是在教室的时候，晚自习吧，当时我俩坐在后排的空座位上，应该是在讲班上的事情，他突然来了一句，你知道吗？叶枝簇喜欢你。
我当时没说话，也没什么回应，整个人都比较懵。我们好好的聊天呢，怎么话题突然扯到外太空去了。
紧接着，他交代一句，刚刚说的事情你要做好啊，就扬长而去。
我垂眸在电脑上找资料做起了PPT。
安静的教室，班上的同学写作业或是看书或是其他，有一个男生在座位上从前往后的看我。
那时候的我，并没有发现他。
我在很久以后，像是寻宝藏一般扫去外面的灰尘，打开他的蚌壳，找到了那颗珍珠。
还有我班的班长，也说过同样的话。那是一个女生，虽然我们电子信息工程女生很少，但我们班35位同学，女生占了10位。
班长是位很厉害的女生，此事后面有机会再说。
是一次课间，早八的课，本来卡点一路疾跑来上课，肚内在奔跑过程中仿佛将胃肠跑掉了一样，只剩下空空如也。
好不容易挨过45分钟的课时，铃声一响，我就从包内掏出苹果啃。
啃完，一看时间距离上课还有4分钟。
拿张纸巾擦擦嘴，起身往后走去垃圾桶扔掉，返回。
班长也来扔苹果核。
跟她打招呼，好巧你早上也吃苹果呢？苹果在哪买的？宿舍楼下那个水果店，好巧我也是。顺带又聊了一下作业。
突然，她说了一句，你知道吗？叶枝簇喜欢你。
啊？我的手上沾上了苹果果汁黏黏糊糊的，刚刚拿纸扔的太快，没来得及擦手，我只好低头擦裤缝上。
至于那一句话，好像被我轻飘飘的推到垃圾桶旁边的窗外去了。
那句喜欢，推到天空，和洁白云朵搅混在一起，与它追逐躲藏说悄悄话。在之后无数的时间里，那一句话在女孩抬头仰看天空时，像云朵般注视她，陪伴她，传达给她。
我没有回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很奇怪，平常不咋聊天也不咋交流的人，别人跑来和你说他喜欢你。
那时候想象的看到的听说的爱情好像没有这种，一般而言总会有点际遇或是聊天都能印出一本书。
没什么感觉，所以没什么回应，但有那么一个印象，它屹立不倒的在我记忆海洋里漂流。
我任他，随他，远观他。
可又好像是我被封印住了，而他在窗外摇旗呐喊。
后来印象深刻的是在一次万圣节上。
大二的第一个学期，同学们认识也有一年多了。对于大学生活都还处于兴致勃勃的期待中。
班级上组织了一次万圣节聚会。
下午两点在KTV集合，订了一个超大包厢，六点半在饭店订了个包厢。
成牡丹宿舍三人到的时候，包厢里正热闹轰天。距离约定时间后的半个小时，班里男同学唱着“情歌王”热场子。
周青栗一进屋就跑到男友身边在沙发一角亲亲热热。
李佳妮拉过成牡丹，挽着她的手，吐槽道：“万恶的小情侣。”
走到另外一处有空位的地方。
三面沙发很长，班里人没有来齐，一眼扫去，20人出头。就算20几个人坐满，还闲出了好几个空白位置。看着女生几乎全来了。
两边的桌面上，满满当当塞满零食、瓜子、啤酒、饮料。
屋内霓虹灯闪烁，变幻无穷，五彩缤纷，光影交错，音符蹁跹。每个人的脸上、身上时暗时明，好似在灯光的剪影下，人们内心的真实想法也浮勇出现。
班长先献唱一首《北京东路的日子》，后是洋洋洒洒的大篇幅感谢词，感谢相伴，感谢情谊，感谢配合总之感恩一切，最后感谢班上同学富二代崔强国对本次活动的全额金钱支持。
语音落，场子彻底热起来。
好几个男生女生围着话筒疯狂吼唱，K着歌，喧嚣出某种情绪。
成牡丹的一边是李佳妮，她和旁边的人在激烈的讨论某部剧的剧情。
另一边空出一段位置。
她磕了几把瓜子，闲着无聊，掏出手机拍照。
精致可爱搞怪的美颜照轮番来了个遍，沉浸其中。
旁边沙发悄然无声的下沉。
成牡丹浑然不知。
李佳妮说累了，停下喝了一杯可乐，她先注意到旁人，和那伙人打了个眼色，悄摸离场。
小声谨慎打量的男声响起，刻意放低的磁音，“在拍照吗？要不要一起合照。”
成牡丹回头看，是叶枝簇，没什么反应，也没发现他紧张的手指，和略微足促不安的坐姿。成牡丹兴致勃勃，微笑应声。
先是几个可爱小动物表情登场，咔嚓几张。
成牡丹瞄见一个很感兴趣的搞笑美颜，她斜着眼睛笑眯眯看了一眼叶枝簇，说：“哇，这个看上去好有意思，试一下这个。”
等待特效下载中。
叶枝簇内心喜悦，yes！有独一无二的合照！还是独家的那一种！
嘴角弯了又抿，抿了又弯，使其保持一微妙角度。
霓虹灯昏暗，颜色变化不定，叶枝簇的心情却一直明朗。
今天的一切都很顺利，希望最后也能拥有好运。
网络似乎有点卡，特效一直没下载好，成牡丹一直不停的摆拍脸部姿势。
OK，好了，叶枝簇凑过去，又合拍了几张。
有人过来了。
崔国强唱累了，过来休息下。
他瞥见两人在拍照，一边囔囔着要一起拍，一边又说你俩也太不讲义气了，班里同学要一起拍拍合照。
为此他还喊了几位同学过来。
霓虹灯闪烁的彩虹灯光，此刻像是叶枝簇阴晴不定的心情。
md！md！md！
叶枝簇无声的没好气的拍上几张，撇了崔国强好几眼。
合照人数渐渐扩大，叶枝簇被挤到外边。
他大吼两声让所有人过来拍合照，歌声停，灯光停，一群人嘻嘻哈哈过来排列整齐。
叶枝簇趁机又回到了成牡丹的身边。
咔咔几张，人群聚散，闪灯重现。
班级合照被传至群内，手机屏幕上方跳出好多条消息。叶枝簇点开，是刚刚的独照。
心情美美地下载完前部分的照片，下一张，叶枝簇脸色一顿，像是咬到米饭里面的石子，脸部略微扭曲。
手指在下载与不下载中徘徊，最后愤愤不平的下载完毕。
跳进相册，截出那几张惹人厌的照片，心情又美丽起来，观赏几遍。
把手机收起来，抬头找人。
璀璨灯光里，女孩笑脸盈盈，光在女孩的脸上打出剪影，似狡黠似纯真又似开在暖阳中随风摇摆的向日葵。
他们在玩游戏，投骰子，比大比小。
叶枝簇凑过去，说是要加入，旁人说可千万别和成牡丹比，一直赢，输的那个人都快喝吐了。
开玩笑，叶枝簇就是来找成牡丹的，他说，他不信，硬是要比一比。
比一轮输一轮喝三杯。
喝到最后，淡黄色啤酒从嘴角蜿蜒而下，叶枝簇伸手抹去。
成牡丹笑眯眯地摇摇骰子，说：“还要比吗？别比了，你都喝一桌了。”
喝酒没红的脸，此刻绯红一片。他晕晕乎乎的从沙发滑下来，在桌与椅的间隙里，那颗心被困于这狭小的地。
有女孩看着他。
光是看着，那颗心都要冲破这狭小的地，这坐井观天的井。
他才不信，他要比，他要赢。
他眯着迷糊又泛光的眼，呼出淡淡的啤酒花热气，殷红的嘴唇，双手搭在膝盖上，摇头晃脑的说：“要！还要比！”
他起身，坐于沙发边，再来一局。
叶枝簇没喝醉，但是在女孩身旁浸发出的香气、调笑般的眼神交融、偶尔的手指碰触中，他醉了，像是喝鼓的肚凸起，飘浮在酒面上，一杯接着一杯，没个不停。
这一局，又输了。
这一次，他闪着亮晶晶的眼，说：“我输了，我们玩点不一样的。”
我想对你表白，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成牡丹顿一秒，她以为是他喝酒喝得不舒服了，递下梯子，笑着说：“好啊，那你去唱歌吧，还没听你唱过歌呢。”
叶枝簇笑着对视。
好叭好叭，虽然我要做的不是这个，但是你想听的话，我可以满足你。
气氛旖旎，叶枝簇还想赖会。
周身闹哄哄，两人距离其实很近了。但叶枝簇凑的又进了些，他说：“行啊，那我唱歌呗，你想听什么？”
成牡丹似思考样，眼珠向上定定飘浮，片刻，她说：“唱你的拿手好曲，唱一首你觉得最好听的。”
今晚的月亮是弯的，少年人的嘴角也是。眼珠骨碌转一圈，他说：“行，那你等着。”
叶枝簇走开，点了一首歌。没多久，他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