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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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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风声大,雪还在飘。

    绿怡宫里烛火通明,廊下站着一班人,方领对襟琵琶袖,为首的穿着绯色绣云燕的袄衫,其余跟着的一水儿的是青绿色绣花。各各腰间佩着刀,手里拎着一盏红玛瑙灯笼,威风凛凛的杵在门口,甚是吓人。

    丹儿正欲上前询问,却见为首的女官轻轻一瞥,很快上前两人把她押倒在地。

    丹儿吓破了胆急慌慌的大喊着:“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矝妃娘娘的寝宫你们怎敢随意闯入!”

    那人冷笑一声,一抬手从袖子里抖出一枚令牌来,喝道:“持天子令,前来缉拿乱臣贼子。不从者,斩立决!”

    这时,从屋里又哭喊着跑出来一名小宫女,抖如筛糠,见到这架势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抬起头,她颤颤巍巍的说道:“矝妃娘娘、矝妃娘娘她自缢了!”

    女官脸色大变,挥开大门领着人直驱而入。

    入眼,华贵的钗珠散落一地,面色柔美的女人如今惨白着脸凭一条白绫吊在梁上。她手心里捏着一张纸,被风吹动缓缓飘落到女官脚下。

    她捡起来一看,薄薄一张纸,悲愤愤起势,力透纸背,单就写了一个字:“冤!”

    琉璃盏一案,冤魂无数,却无人敢言。

    如今戚国公府倒台,树倒猢狲散,独独这往日以温婉贤淑出名的矝妃却以死明志,铿锵敢言。

    女官收起纸,叫人赶快把矝妃放下来。

    矝妃畏罪自杀,这消息一夜之间便传遍了内廷。

    传到宋玉梧耳中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午时三刻,她要戴罪问斩了。

    宋玉梧有些恍惚的抬头,眼泪已经干涸了。刽子手挥刀的时候,她只是看着太阳,心想如果一切都能重来就好了,她定会报仇雪恨,为戚国公府上上下下枉死的百余口人讨回一个公道。

    刀落下的时候她仿佛听到自己头颅落地的声音,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浇在还未融尽的雪地上。

    接着,眼前一黑,了无知觉。

    “起床了——”

    “起床了——”

    粗哑的声音在耳边吵个不停,不像府里下人的声音,倒像是八哥儿在闹。

    只是她怎么不记得府里还养过八哥儿?

    不对,不对!

    自己不是已经被斩首了吗?

    宋玉梧猛地睁开眼,入目是黄花梨的雕花床顶,她掀开床帏,白茫茫的光从窗棂照进来,除却八哥儿的声音,窗外还传来阵阵蝉鸣。

    这是什么时候?

    她警惕的坐在床边,刚刚恢复思考的大脑还有些混沌。

    突然,房门被推开,穿着水蓝色窄袖衣的女孩端着水盆惊喜的看着她:“姑姑,你醒了啊!”

    姑姑?

    宋玉梧皱着眉,环视四周。

    这里的摆饰也不像是国公府的规制,看起来倒有些像是宫里的,只是同她记忆里的相比,这里倒显得朴素了许多。

    “姑姑你真是吓死我了,还好你醒了,不然我可没地方哭去!”

    宋玉梧有些头疼的扶额,没想到却摸到了粗糙的布料。

    “……我这是怎么了?”

    女孩瞪大了眼睛,神情有些气鼓鼓的。

    “提起来就生气,姑姑你不记得了吗,昨日长公主回宫我同姑姑奉命前去迎接,却没想到那小世子如此顽劣,竟然把姑姑推到河里去,脑袋磕到石头上当即便昏过去了。”

    难怪她觉得如此头疼。

    宋玉梧看着那忍不住要掉眼泪的女孩一时间有些无奈:“别哭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当然怕啦,姑姑待我如同亲妹妹,我在宫里也只有姑姑一个亲人。若是……若是姑姑有什么三长两短,云儿也不活啦!”

    “好了,别说傻话,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宋玉梧哄着她,要她去找一面镜子来。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惊世骇俗,只是她还要再确认一下。

    云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去找了面镜子过来。

    宋玉梧拿起来一看,有些愣神。

    镜中映出来的人儿一双杏眸灵动有神,巴掌大的小脸上边朱唇一点,端的是桃羞杏让,出水芙蓉。

    这张脸美的惊心动魄,可落在宋玉梧眼里却让她心颤。

    因为这不是她的脸,或者说,戚国公府的嫡次女宋玉梧并不长着这样的一副面孔。

    她有些恍惚,镜子从掌心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看向窗外的阳光,嘴角突然咧出一抹笑。

    云儿看着只觉得诡异,心底生寒。

    真真是浮生若梦,一场梦,大雪纷飞,戚国公府满门抄斩,矝妃宋玉蓉于绿怡宫自缢,午后问斩……她记得,还是这样的阳光,血融化了雪。

    苍天有眼!

    她忍不住倚窗大笑,眼泪夺眶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她笑得站不住身子,云儿畏惧地躲在一旁。

    苍天有眼让她死而复生,她定要报仇雪恨为宋家百余口怨魂讨回一个公道。她无声的念着,叶箐、周同……这些利欲熏心的乱臣贼子人面牲畜,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姑姑……”

    云儿的呼唤拉回了宋玉梧的思绪,过了一会儿,她渐渐收起了笑意,偏着头神情有些哭笑不得。

    “云儿,别怕,我只是觉得这午后的阳光真真儿是太好了。”

    云儿瑟缩着肩膀,只觉得眼前的姑姑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从前的姑姑断不会像现在这样,眼睛眯眯地笑着,却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只是不一会儿,她便开心的嚼着宋玉梧递过来的糕点,乐呵呵的和她说着宫里发生的一些趣事了。

    宋玉梧托腮看着她像小仓鼠似的鼓动着腮帮子,心里发笑。她想,若是小妹还活着大概就是云儿这样的吧。

    云儿吃着,她问:“我考考你,答对了再给你一块桂花糕吃。”

    “好啊好啊,姑姑你问吧,我什么都知道!”

    宋玉梧故作思考,想了一下才说:“那我问你,现在是哪一年?”

    云儿即答:“当然是同安十五年啦! ”

    宋玉梧惊诧,同安十五年?那也就是说离琉璃盏一案发生才刚刚过去不过半年。

    她又问:“那如今朝中是哪位皇子最得圣心?”

    “自然是三皇子。太子无能,母妃虽贵为皇后却也因为母家与戚国公府有亲而受到波及,三皇子德才兼备,母妃又位及皇贵妃,圣上宠爱三皇子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儿。”

    云儿喝了口花茶把糕点顺了下去:“姑姑还有什么想问的?”

    “那……六公主呢?”

    宋玉梧有些紧张,问出话时手心悄悄捏出一把汗。六公主乌婧是她姐姐唯一的血脉,如今时过境迁却不知道怎么样了。

    云儿放下糕点,声音突然压得有些低。

    “六公主已经薨了。”

    宋玉梧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薨了……是什么意思?”

    云儿有些不理解的盯着她:“薨了就是没有了,姑姑,矝妃包括他的六公主在内都是宫里的大忌讳,说不得的。”

    宋玉梧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不……你同我仔细说说。”

    云儿向前趴了一点,凑近了她:“内廷都在传,矝妃是冤死的!”

    “前朝在闹琉璃盏案,戚国公府的国公爷和他的大儿子新晋的鸿胪寺卿宋玉城都牵扯在案,满门抄斩。矝妃的母家便是戚国公府,她自缢时据说阴风阵阵,七窍流血,口中还一直喊着‘冤啊、冤’的,绿怡宫的宫女和女官们都亲耳听见了!”

    “都说戚国公府是被冤枉的,宋家碧血丹心,上数三代的平安侯乃是开国元勋,如今却因为一盏琉璃被扣上了诽谤朝廷的罪名。矝妃阴魂不散想要报仇,结果却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就是六公主。”

    “六公主自那以后便染上了肺疾,夜夜高烧不退,活活病死了!”

    宋玉梧听着心痛如绞,胃部顶着喉咙,仿佛要把内脏全部呕出来似的。

    原来是这样,竟然会这样。

    一团闷气堵住鼻腔,窒息感憋得她头痛欲裂。

    云儿吓得连忙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姑姑,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姑姑!”

    宋玉梧被拍的呛出眼泪,捏着桌沿的指尖泛白,她大喘着气干呕,吓得云儿连忙站起来说是要去请女医过来。

    “不,不要去。”

    宋玉梧拽着云儿的袖子,不让她走。

    “我没事了、没事了……”

    宋玉梧努力给自己顺着气,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儿,问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是谁?”

    云儿只觉得刚刚那个魔鬼又回来,她有些不敢和这双眼睛对视,声音都带上了些哭腔:“姑姑就是姑姑啊……”

    “姓名?年龄?籍贯呢?”

    “……宋安岚,年十六,祖籍凉州。”

    宋玉梧,或者说应该是宋安岚了,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松开了抓着云儿袖子的手。

    她知道宋安岚。

    京城里有名的才女,十岁那年父母双双去世,家中无男丁,只留下她这么一个女儿。她的父亲曾是西北大将军,战功赫赫,死后更是追封为安定侯,母亲亦是陛下亲封的国夫人。

    她幼时入宫为女官,如今已是御前尚仪,陛下身边的大红人。

    这样极好。

    宋安岚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眼底晦暗不明。

    “姑姑……?”

    “我没事,不是要忙吗,我们一起吧?”

    云儿点了点头:“倒也不算忙,就是些茶叶的问题。过两日便是齐太妃的寿辰了,尚食局的女使来问姑姑一些主子们的喜好,还专门孝敬了一盒人参来,说是好珍贵呢。”

    “不过”,她突然话音一转,语气颇有些气愤地埋怨道:“姑姑受伤的时候倒也不见她们来问候一句。如今用得上了又好意思腆着脸来巴结。”

    宋安岚轻笑一声:“管她们做什么,咱们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儿就好了。”

    云儿点头,正欲说些什么,却正赶上有人来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