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真相
画面里是一个与湖底不一样的故事。
竹之依旧俊美，林晚也是，与她的名字一样，温婉。
画面里竹之听见林晚怀孕了，并没有沉默，他高兴地笑了，就和所有的父亲一样期待自己孩子的降临。
“林晚，我现在就去与师父说清楚，我要与你在一处”画面中竹之眉眼带笑，开口道。
“好”
“今晚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晚你在月湖等我”
只见傍晚竹之忐忑地找了自己的师父，也是之前的那位主持。
竹之向师父探明了一切，但是师父只觉得佛门出了败类，自己最具有慧根的弟子居然破戒，还要入那红尘。
“你糊涂啊”主持用手里的法杖敲打着地面，指着竹之训斥道。
之后竹之便被关进了柴房，无论如何拍打门窗，都是锁死的，无人回应。
第二天的林晚自己在湖边等了许久，也未等到人，只有一封小和尚递过来的信。
“林施主，莫要再等了，这是师兄要我交于你的信”小和尚说完就跑了，没入那漆黑的竹林。
林晚打开信，只看见那痛彻心扉的话语，我不爱你，走吧，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想看见你。
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终究不爱自己，那我算什么？我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路边的野花你都会去怜爱，你心里有众生，有你的佛陀，为何不能装一个我。
这三年，我的所有真情都是一场笑话。
泪水划过面颊，似乎所有的情意都变为了死亡的决绝。
心口绞痛，林晚终是接受不了，望着那湖就投了进去。
……
林晚的眼底涌现着癫狂，她不停地看着水镜中的画面，绝望地摇着头。
“这些从未发生过！！！是他不要的我”
与其是癫狂，不如说是一种恐惧，看着水镜中的画面，她朝着巫也怒吼道:“这是什么东西！?你们不是说她只能看见梦境吗！这是谁的梦?！”似是找到了借口林晚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巫也两手环抱，走到若愚身侧，看着眼前质问他的疯女人，眼底划过讥讽，说道:“水镜不仅可以看梦境，还可以见过去。”
“你的水镜坏了，这与现实一点都不一样，那天竹之来找我了，是他把我推下去的，怎么可能从未来过，还被关了起来——”
或许是她现在状况太不正常，若愚看她的眼神都莫名带上了悲悯。
许是被那眼里的悲悯刺痛了，“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需要你们这些人的同情，都在骗我！！！”林晚说道。
巫也冷笑，挡住了若愚眼前那道不正常的身影，这个时候巫也还是朝着若愚开玩笑，一双桃花眼勾人地很，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开口就是调戏:“她不要你的目光，是我巴不得要的”。
所有人都没有回应林晚的话，水镜里投射的画面还在继续。
只见无数鱼头小鬼向林晚游来，他们吞吐着光圈，拉出了林晚的意识对她缝缝补补。
这一刻，在场唯一的声音也消失了，林晚嗓音颤抖，喉咙如同枯井一般，只有咕咕作响的哽咽之声，便再无其他。
“看清楚了吗？你的意识被篡改过，你被利用了”萧崇对着林晚开口说道。
“就连湖底竹之的意识也是被篡改之后的，那伙鱼可能就是为了让你发现不了真相，同时利用你让他们深入寺中，比如那些古怪的佛像就是他们的杰作”
一席话让林晚为自己辩解的理由都没有了，她仿佛回想起了自己从湖底爬出来，以意识之躯，找竹之索命的时候，他看见自己时的欣喜。
但自己实在是太恨了，恨到失去自我失去思考，让他也入湖底，他竟然信了我的话，乖乖去投了湖……
“对不起”破碎的声音从林晚的喉咙里发出，她抱紧自己的躯体，那副竹之的外壳。但是到头来也只是自己与自己的忏悔。
再也没有一个温润的声音听她的牢骚，听她的碎碎念，陪着自己打发时间。
林晚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她将手里的佛珠交给萧崇说道“这是那些鱼头小鬼与佛像联通的媒介，交给你们处置吧……”
这一刻她的身影变得萧条，“竹之”的神态好像真的有了佛性。
我装了他十几载，最后也就活成了他……
“最后作为交换，我求你们一件事情”
“待我死后，林晚的身躯会死，竹之的身躯也会死，可不可……以帮我们葬在一起，碑上只写他的名字，我怕在外人眼里 ，我辱没了他……”
“可”若愚在寂静的环境中，出声。
之后竹之的身躯也骤然倒地，她与林晚互相看着对方，只是眼神都是空洞的。
一切仿佛都随风一般，浓厚的雾气开始散开，微风吹过，带走血腥之气，留下阵阵草木香。
待到一切都结束了，若愚看向萧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湖底的画面是假的”。
“是宏旭三年寺里的登记册，林晚每一次都要来三个小时以上，竹之说让林晚晚上等他，但是寺里晚上不开放……这是规矩”
“所以林晚只能从白天就到这寺里找个地方待着，等到晚上再去月湖，这一趟总要超过三个小时”
“依照竹之那个心疼劲，能不去看看?怎么会让人等到晚上，看湖底林晚在月湖看见竹之那个兴奋的样子肯定是这一天第一次见，所以我猜测可能有问题”
若愚了然一笑，回道:“想不到皇叔看人那么透彻”。
“是啊，透彻~”突然竟有人附和，一阵重重的鼓掌声响起，虽是夸耀，只是那语调说实话外人听着只觉得怪酸的。
若愚一转头，只见巫也在鼓掌。
若愚:……他在做什么？
被这样鼓着，突然若愚觉得给萧崇拍马屁都有点尴尬，不好意思起来。
咳了两声，说道:“我们快些回去看看，也不知道那些和尚现在什么情况”
被自己砍了那么多刀，也不知是死是活，虽然当时确实砍不死……
当三个衣着狼狈的人回到白马寺时，所有人仿佛都恢复了正常，只是他们的衣服大多都破碎了。
有香客站在门口一看，遍地腹肌，直接羞红了脸，特地看了一眼白马寺的招牌。
和尚也是尴尬，那香客倒还好，只是看得起劲，那群和尚却不好了，纷纷捂着身子往房间里跑。
待到若愚三人过来的时候，便是这般混乱的景象……
三人:阿这……罪过罪过
不知是谁提到一嘴:主持呢？
这时众和尚才发现主持不见了，连一大早在主持门口发癫的妇人也没了踪影。
一时间白马寺乱了起来，有的和尚问若愚三人看见过住持吗？
三人沉默了一会，都是摇摇头表示没见过。
最后也不知道是哪个和尚在竹林里发现了竹之的墓碑。一时间整个寺庙都被一种浓浓的悲哀环绕。
尽慈病好起来，被告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师父死了，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差点又病了回去。
看着墓碑上竹之两个大字，尽慈拿着铁锹就冲了上去。
“你们都让让，这一定是个假坟”说着就要挖坟头。
尽礼第一个拦着自己的师弟“尽慈，莫要冲动，你看坟头”
颤动的双手指了指坟头那一串破碎的佛珠，那是竹之一直带着的。
尽慈手里撑不住力道，铁锹从手里滑落。
小和尚埋在师兄的脖颈哭了
他们的师父真的死了。
……
看着院子里当真空无一人，若愚喊了两声。
一间厢房门开了，警惕的眼睛朝外面看了看，待看见若愚三人，放松地笑了:“少主，你们可算回来了”
“你们知道吗？你们离开没多久我就觉得院子里的天都黑了几个度，就躲进屋里再也不敢出来了”
若愚浅笑一声，说道:“没事”
“已经没有邪祟了附近”
影舟第一眼看见自己家里的主上就迎了上去，看着萧崇的眼睛就知道心情还不错，眉眼都还算温和:“少主，我今天是不是没有办砸?”
看着属下一脸求夸奖的模样，萧崇淡定地回了五个字:“一半一半吧”
“对了属下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影舟此话一出，若愚的听力就开始往那里延伸了，连后来碧儿说什么也听的不太真切，只是嗯，奥地回着。
萧崇拍了拍影舟的肩膀，朝着自己的厢房走去，这是要到屋里说的意思。
若愚心里滑过一丝失落，她的余光朝萧崇的背影望去，眼底滑过一丝思量，来自妖怪的直觉告诉她，会有不妙的事情发生。
突然一道身影挡住了若愚的视线，巫也眼睛微微弯起，但是眼底却不带什么笑意，声音中仿佛在抑制着什么情绪:“看什么呢？玥玥”
若愚抬头，看着巫也似笑非笑的表情，嘴角微微勾起，回道:“没看什么，只是觉得今天皇叔很帅”
淡粉色的瞳孔在一瞬暗淡下来，好像连表面上的笑意都不愿意维持下去。
若愚见巫也没有回应，也没有多想，看向碧儿说道:“今天还想吃桂花糕，昨天糖加的有点多了，这次少放点。”
碧儿听若愚还想吃桂花糕，信心满满地回答道:“这次包君满意！”
看着碧儿兴致冲冲地朝着厨房走去，若愚也打算回厢房歇一歇。
刚走两步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若愚回过身子，只见巫也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说道:“玥玥，我们明天就去看杏花吧，之前说好了的”
看一次杏花对若愚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她看向巫也说道:“放心，我会去的，一定”。
“那玥玥明天我在清水镇门口等你”
“好，清水镇门口”
“要穿红衣服”
“我没有红衣怎么办？”
“那就穿你喜欢的颜色”
“好”
“莫忘了”巫也好像真的怕若愚会忘记，又重复了一遍。
“不会”若愚也是被巫也问的头大，又肯定地回了一遍，说完还怕巫也再问，直接手掌举过脑袋发了一个誓:
“明天我要是不去，五雷轰顶……”
说到一半，巫也连忙将若愚的手拉下来，眼底笑意浓浓:“别，我信”
也是累了，若愚看见院子里的石凳就做了上去，看着巫也腰间破碎的看不见原来样子的竹扇，好奇的问道:“你的扇子都是普通的扇子?为什么不配一个法器?”
“你说这个?”巫也将腰间的扇子取下，看了一眼，不难看出自己也是十分嫌弃现在自己扇子的模样。
“其实法术真正练到家了，武器是不是法器都不重要了，还是自己掌握度的问题，我就见过一个不需要法器，也可以拥有神器的人”
“谁啊?”若愚在宫里好像还从未见过这么一类人物。
“一个画师，记不得了样貌了，只知道他以笔为剑十分厉害，我幼年时遇到过，他还有一幅十分神奇的作品，观看时只觉得画像里的人都是会动的，无数美丽的皮囊在里面跳舞”
若愚听了也觉得新奇，不止是他的实力还有他手上的那幅画:“当真神奇，可知此人名讳?”
巫也想了许久，最后在记忆的尘埃里找到了那个人的名字，看向若愚开口道:“洛尘”。
洛尘?若愚在口中反复念了几句，只觉得口生，摇摇头说道:“暂时没听过这个名字”。
巫也习以为常，看着手里的竹扇说道:“莫见仙这么大，没听过也是正常”。
夕阳渐渐下垂，只有山凹处可以看见微弱的几缕透过来的日光。
只听碧儿嘹亮的声音响起，从厨房里端出一碟桂花糕。
“快尝尝，这一次肯定比上次好吃多了”。
巫也不信，拿起一块，放在嘴角吹了吹，待到不那么烫了，咬了一口:“我觉得没有第一次的好吃”
“啊？”碧儿的眼神肉眼可见的失望下来。
若愚不信，也尝了一块“哪有，明明好吃多了，你别听巫也胡说”。
这一次碧儿笑了，眼睛都是亮亮的:“相公说的对极了！！！”
若愚嘴角微微上扬，也给碧儿夹了一块桂花糕:“娘子也尝尝”。
巫也:……我想离开这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