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他的心尖宠1v1 > 第616章 小姑娘……喷出来
    事情变得棘手了起来。

    姜笙看着面前换上了干净衣服,笔直跪在地上的少年,心里不禁嘀咕。

    这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再看看铜镜上映出的自己的脸——鹤发鸡皮,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

    【……系统,你确定没搞错吗?】

    还是没忍住在脑海中唤出了系统。

    【当然没有,请不要质疑系统的判断。】

    冷冰冰的回应如约而至。

    【我?嫁给他?就算我愿意,那人家能愿意吗?】

    她面上还是一派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早已惊涛骇浪。

    【宿主不要妄自菲薄,论身份,你是侯府当家主母,当今圣上都要给你三分薄面;论财力,淞阳侯府与多个皇商均有合作,如今更是富得流油;而他裴澈不过一介白身,宿主配他,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系统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姜笙竟然无法反驳,只得把目光又投回了面前跪着的少年身上,试探性的清了清嗓子。

    “……你叫裴澈?”

    裴澈循声抬头:“回老夫人,草民正是裴澈。”

    一声洪亮的“老夫人”叫得姜笙捂紧胸口,只觉得一口老血如鲠在喉。

    【系统,我要是不嫁给裴澈呢,会怎么样?】

    【……】

    【会死。】

    ……

    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那这位……裴公子,如今年方几何,家中可有婚配啊?”

    裴澈的眼神有些奇怪:“草民如今二十有一,年初刚考过了秀才,并无婚配……您的神色为何如此奇怪,可是身体不适?”

    姜笙忙调整了一下表情:“无碍,只是有个问题……”

    她深呼吸:“那你看……老身怎么样?”

    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什么怎么样?”裴澈满脸的迷茫,似是真的没听懂。

    “我说,老身嫁给你,让你得到这侯府的资源……裴澈,你可愿意啊?”

    “……”

    ……

    整个屋子里一片鸦雀无声,寂静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姜笙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看看裴澈的反应——

    只见裴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坚定的可怕,两手一伏,“砰”的一声磕了一个清脆的响头:“如果是老夫人要求,那裴澈……愿效犬马之劳!”

    ……什么?

    裴澈的眼神实在太坚定,恍惚间她差点以为她们商定的是什么君子协定。

    她有些精神恍惚,不敢置信的看着裴澈:“……你确定吗?”

    “老夫人……是要反悔?”

    裴澈不知为何别开了目光,耳尖还有些诡异的泛红。

    姜笙哽了一下:“……那倒不是。等我拟好了婚书就让春桃送到你房中去……至于嫁妆,你放心,侯府绝不会少了你的。”

    “澈并不在意什么嫁妆,只是有些担心……”他抬起头担忧的看了她一样,担心的什么不言而喻。

    “……”

    “你不必担心,这些问题日后都会给你解答。”

    但愿她真的能解答。

    ……

    送走了裴澈,姜笙泄了一口气似的瘫倒在软榻上,春桃在一旁担忧的替她打着扇子:“老夫人,那裴公子可有对您不敬?自从裴公子出去之后,奴婢看着您的精神就不太好……”

    恰恰相反。

    姜笙抹了把脸,伸手示意春桃将她拉起来:“去将老二叫过来吧,就说……就说有要事要与他商量。”

    春桃应声退下后,窗楹间透出的日光又向西倾斜了几分。

    姜笙望着博古架上那尊青玉貔貅,心里默默思忖着一会的台词……架子上的青色映衬着五彩的琉璃,在夕阳下折出的光线格外漂亮。

    沉重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在廊上响起,快到门前时又慢了下来,亓文的脚步声在门前停下,轻声敲了敲门:“娘?”

    这老侯爷原来姓亓,与原身一共生育了两个儿子:大儿子风度翩翩,喜好诗词歌赋,名为亓武;而到了小儿子这里,身材五短,喜好舞枪弄棒,反倒叫做亓文。

    姜笙不禁为侯府上下的起名水平捏了把汗。

    亓文进来后坐在了塌边的小椅上,一双铜铃似的眼睛好奇的盯着她看,她清了清嗓子——

    “娘要嫁人了。”

    ……?

    亓文没什么反应,只是眨了眨眼,似乎姜笙刚刚说的不是中文。

    “……您刚刚说什么?”

    她耐下心来重复了一遍:“我说,娘要嫁人了。”

    “谁要嫁人了?”

    “娘,老身要嫁人了。”

    亓文的表情逐渐扭曲,不过也能理解,任何人在年过四十的时候听到自己六十多岁的老娘要嫁人的消息,想必一时都是难以接受的。

    “娘,您要嫁给谁?”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了,看表情像是他母亲前一秒说出了那“奸夫”的名字,他后一秒就会冲上去把对方撕成碎片。

    姜笙看了看亓文的大个子,再想了想裴澈那瘦弱的小身板,咽了咽口水:“你先别管是谁……总之娘已经决定好了,娘非他不嫁!”

    她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亓文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橙红色的夕阳打在他肌肉纵横交错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命苦的感觉。

    “娘,您执意如此吗?那……那爹和孩儿怎么办啊!”亓文老泪纵横。

    这就是有戏了。

    她轻轻拍了拍亓文的手,动之以情:“文儿啊,一晃眼,你都已经这么大了,娘也老了。很多事情……再也没法替你拿主意了。”

    姜笙低下头,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亓文抬着头,就这么楞楞地看着自己年迈的母亲落下泪来。

    “娘还记得生你那天……那天正好就是你的生日。”

    姜笙为了掩饰尴尬,低声抽泣起来。

    好在这亓文也不是什么聪明的角色,一听母亲说了这样一番掏心窝子的话,顿时伏在腿上泣不成声。

    姜笙轻轻拍着他的脊背,等着床沿上五大三粗的壮汉逐渐从号啕大哭转为了小声抽泣,爱怜的摸了摸他硬邦邦的脑袋。

    亓文一边抽噎一边抹着眼泪:“娘……是儿子对不住您,往后您要是想做什么事……就尽管去做吧,只要别忘了我这个儿子……”

    眼见着他又要大哭起来,姜笙连忙开口打断:“那就这么说定了?五天……啊不三天之内,娘就要正式举办婚礼。”

    她原想说五天,但转念一想,系统规定的七天现在只剩下不到六天,时间还是太紧凑了,这样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是抓紧点比较好。

    “……啊?”

    亓文抬起脑袋,一张满脸横肉的脸上还尤挂着泪痕……看上去十分不好招惹的外表,再加上此刻无辜的眼神,让人后背汗毛直立。

    ……

    “大嫂,你糊涂啊!”

    “啪”的一声响,玉质的酒杯与石阶相撞,落得了个四分五裂的下场。

    亓君瑶攥着婚书的指节发白,梳得整齐的发髻下,保养得宜的面容正因愤怒而扭曲:"六十有七的新嫁娘?您要让全京城看我们侯府的笑话吗?"

    亓君瑶用力拍了拍身旁的矮桌——她这个小姑子平素最敬重这个大嫂,可今日的事情让她不由得怀疑这位一直端庄持重的大嫂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烧坏了脑子。

    怎么人正儿八经当了一辈子大家闺秀,到老了反而不正经起来了呢?

    姜笙心头一紧,面上却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上月礼部尚书七十纳妾,满朝称赞老当益壮。怎么轮到侯府,娶亲倒成了笑话?"

    "那能一样吗?!"亓君瑶几乎要把那张可怜的小矮桌拍出裂痕了,"那裴澈昨儿才被您从大街上捡回来!这种来历不明的……"

    "是卖身葬母。"姜笙打断她,"裴澈怎么说也比那些入了奴籍的好了太多。"

    放在现代社会,怎么说面貌那一栏也能填个民众。

    “可——”亓君瑶看上去要喘不上气了,停顿了许久才又憋出一句,“夫死改嫁……那是乡野村妇才会做的勾当!”

    姜笙重重撂下茶盏,青瓷底磕在檀木几上发出闷响。亓君瑶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向后一仰,发间步摇簌簌作响。

    "当年先帝为武皇重修《女诫》,在正殿题了四个字——"姜笙盯着她发髻间晃动的钗子,"贞静贤德。"

    亓君瑶的脸色霎时惨白如纸。

    "你与尚书和离时,朝中言官参你的折子能铺满京城的大街小巷。"她轻声道, "那时是谁跪在御书房外替你求来圣旨?"

    这些都是从春桃嘴里套出来的前尘往事,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大嫂……"她抿了抿唇,“但是……”

    “没什么但是。”姜笙打断了她,“如今侯府的家印在我手上,今日和诸位说的这些,也并非问询你们的意见。”

    会有这些争辩,纯粹是因为总要走个过场——毕竟侯府老太君花甲之年突然决定改嫁……这说出去终归不好听,总该给他们一个缓冲的时间。

    话已至此,众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各自交换着复杂的目光离开了正厅,至于出了门说了什么,那就不是她管得到的事情了。

    姜笙叹了口气,扶着春桃的手臂站了起来:“春桃,陪我出去走走吧。”

    春桃小声应了,温热的掌心洇了不少汗,刚刚那一场争辩似乎把她吓坏了。

    朦胧的月色映在小院里,雨后的夜风微凉,空气里泥土的腥气混杂着青草的味道,正是适合散步的好天气。

    唯一不美的就是这副身躯实在孱弱,逛不了几步就要停下休息一会,她严重怀疑——这副身子真的能撑到婚礼吗?

    姜笙是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出来,春桃抿了抿唇:“老太太,您别这么说自己……”

    她眼眶红红,看起来要哭了似的。

    枯槁的手拍了拍少女手背。姜笙望着廊下将熄的灯笼,忽然想起穿越前办公室窗外的霓虹——不过两三天的功夫,二十七年的记忆,竟比廊角蛛网还要缥缈了。

    准确的说,好像确实是“上辈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