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没等他解释太多，抬起拳头就往夏闻的脸上招呼。
原本心情就烦，又碰到了几个来找茬的人，刚好拿他撒撒气。
见夏闻反应迅速地偏过头，程之又立刻补上，这次夏闻没有躲，结结实实地挨了程之的一巴掌。
程之愣了一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不躲，也不还手？
“莫名其妙。”
程之皱了皱眉，没再多说些什么，转身抬脚想走。
“哎，你是一中的强化班的？”刚刚一片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直到走近了夏闻才发现程之身上的校服标的是“高2023级1班”。
闻言程之皱眉，停下脚步回头，“关你什么事？”
夏闻勾了勾唇，又重新打开了手机，“没事啊，只是刚好要转进南城一中，又刚好关系比较硬，进了强，化，班。”
“我叫夏闻。”
“所以，新同学，加个微信？”夏闻将手机在程之面前晃了晃，上面是加好友的二维码界面。
程之这才想起刚刚群聊中有人提起过这件事。
【Sunshine:哎，你们听说了吗？我们班要转来一个新同学，听说很帅哎！】
【刘逸天:能有多帅？有我程哥帅？】
【顾骁:从哪个学校转来的啊？】
【Sunshine:不知道，我听班主任说是外省的。】
【刘逸天:什么玩意儿，这么有实力？外省的，转来四川，还是四川南城，四川人数最多本科率倒数的那个？】
【易明哲:万一是山河四省的呢？一个地狱待够了换个地狱待。】
【顾骁:帅不帅不知道，反正挺颠的。】
颠不颠不知道，反正挺能装的。
程之内心无语吐槽。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看着夏闻递过来的手机，程之挑眉看着他。
“哦……”夏闻遗憾地收回手机，“看来一巴掌还是没能让你消气啊。”
“不是，你有病吧？”程之再也绷不住被气笑了，“你受虐体质啊？”
夏闻听了也不生气，张口就来，“有病啊，想你想得无可救药。”
？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不说？”
“一看就是好成绩的，那就……大学霸？”
“新同学？”
“新朋友？”
这场闹剧最终以程之受不了了抢过夏闻的手机输入自己的微信号，夏闻又亲眼盯着程之拿出手机点了同意才结束。
——
刚刚在临江小区耽搁了太久，等到程之慢悠悠回到明珠巷已经是九点多了。
这边是老街，一到晚上就没几个人了，程之先去车棚看了看自行车。
几年前这里翻修过，还给大门安上了门禁，可惜巷里面的老人用不来，在这里租房子的学生也不少，门禁就再也没有关过了，这里人来人往，昼夜变迁，承载的是他最难熬的四年。
四年前父母双方签过离婚协议后，程之选择跟了江晴，程明理留下房子去了外地，每月定期支付给江晴九百元的抚养费。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去了一年，那套房离学校很远，随着程之的课业不断紧张，江晴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好，离婚后便一直泡在药罐子里，因为各方面的原因也被原本的公司辞退了。
没有收入来源，每月的九百块钱根本不足以支撑一个家。无奈只好把房子低价卖了出去，在学校附近的老小区里租房住。
房子里样子变化不大，杜付南让搬家其实也就是拿几件衣服的事。
年后房租到期他也应该搬家了，程之这样想着。
闹了一晚上还没吃东西，程之准备去厨房煮碗泡面凑合凑合。
还没放下书包门铃就响了，程之愣了愣，大概猜到了是谁，起身去开门。
是隔壁张姨在读初二的小姑娘。
“哥哥，你吃饭了吗？我妈她刚煮好饭，看见你回来了让我问问你。”小姑娘挺活泼，绑的高马尾，没有剪刘海，只有几缕碎发在额前。
“哎，小程啊！”隔壁阿姨边脱围裙边往门这边走，边笑着边招手，“吃饭没有，张姨和依依两个人吃怪冷清的，进来坐坐吧。”
程之下意识地捏了捏手指，很快就反应过来，扬起笑容，“好啊，谢谢张姨。”
说罢，把书包放在椅子上，弯腰摸了摸关依依的头，“走吧。”
饭桌上。
“张姨做的饭还是这么好吃。”
“哈哈哈，就属你嘴甜，结果连汤是咸是甜都尝不出来。”
吃着吃着，饭桌就突然安静下来了，“那个……小程，我看你们今天在搬东西啊？”
“嗯。”，程之沉默了一瞬，又笑着打趣道:“张姨你放心好了，我年前还是住这边，依依我照样能辅导。”
“小晴她和那个人……”
“杜叔是她的高中同学，杜叔的妻子前几年生病了，辗转了几个地方看病都没好……撑到了今年。”
“杜叔处理完妻子的后事回来的那天，我刚好在带母亲复查。”
程之几句话就把事情草草带过，张姨也听懂了，“也好，这样小晴也有个人照顾了。”
“那那个杜叔，他有子女吗？”
听到这话，程之没再答复。
张姨见程之神色不对，也不再开口问了，忙往程之碗里夹菜，“来，吃菜，张姨煮得不比外面好，但是胜在健康，你们要读书，多吃点。”
“好，谢谢。”
——
吃完饭，关依依就拉着程之去讲暑假作业了，张姨在厨房里洗碗。
立秋早就过了，但南城的秋天是名义上的秋天，温度仍高达三十多度。
“好热啊！”，关依依把空调打开，翻出错题本摊开在课桌上，又搬出椅子让程之坐，“哥哥你坐这里。”
程之摇了摇头，在一旁扯出独凳，“你坐，题给我看看。”
“又是动点啊……你这类题问过我有几遍了，回头我专门给你整理一个集合练一练……”
月色刚好，这边兄妹俩温馨讲题，那边群里峨眉山猴子鬼哭狼嚎。
【顾骁:程哥呢！@刘逸天，你们明天在哪里接头，我也要去！】
【李诗诗:我也……感觉自己像是没学过数学一样……】
【易明哲:加一……】
【刘逸天:不行啊，图书馆禁止喧哗，你们这样容易被赶出去……】
【易明哲:我记得学校门口不是有家网吧？我们不如就在那里？】
【刘逸天:你清高，你去网吧讨论学习。】
【顾骁:我靠哈哈哈哈，牛还是你牛，@易明哲，强化班的去网吧，去网吧搞学习，老师和学生，你想先气死谁？】
【易明哲:你清高，去你家行吗？】
【顾骁:你别说，还真行。】
【刘逸天:对啊！顾骁他家开餐馆的啊！】
……最终一群人一致商议(除本次讲题小组最重要的讲师程之外)，明天下午三点在顾骁家的餐馆碰头。
等到程之讲完题再回家已经十一点多了，回家一看群消息被气笑了。
【程之:？】
【程之:那我走？】
【刘逸天:那个啥……哈哈哈哈，刚刚你们讨论的热火朝天，通知程哥了吗？】
【易明哲:滑跪道歉 jpg.】
鉴于本事件的几位始作俑者道歉态度良好，程之也没再多说什么。
【程之:行，明天下午三点。】
窗外传来沙沙的声音，是风吹榕树，起风了。
程之忽然想起天气预报说明天下雨，可是他没有带伞。
算了，又不是没淋过，程之一向没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回家吃两片感冒药就好了。
此时微信传来消息提示音，是刚刚被迫加的夏闻。
【夏闻:大学霸？】
看到这个称呼，程之有点麻木，听班上那群猴子叫还没问题，而这个人一叫就有一股子戏谑的意味。
程之没回消息，而是好奇点开夏闻的主界面看了看，头像是一个小孩抱着一只小阿拉斯加躺在摇椅里看海。
“这个人是夏闻？”，程之喃喃自语，“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与此同时，夏闻也点开程之主界面的头像，也是在海边，右下角是一杯橙汁，看起来就是随手一拍的风景图。
【程之:有事？】
【夏闻:你叫橙汁啊？】
屏幕这边的程之无语沉默，揉了揉头发，也不知道当初他爸是怎么想的，取这么个名字。
但紧接着他也回怼。
【程之:你不是也叫下文？】
这下成了两边沉默，程之放下手机没再管消息，拿衣服去洗漱了。
【夏闻:都是谐音梗，那我俩还真挺有缘。】
夏闻看着手机屏幕，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轻声说道：“好久不见啊……”
盯着看了半天，见对方没有回消息，感到有些无聊，于是便将手机随意地丢在床上，然后慢悠悠地下了楼。
楼下那只阿拉斯加正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窗外的雨，见夏闻下来了立刻围着他撒欢。
夏闻蹲下来顺了顺阿拉斯加的毛，“我来南城了老爸不也没时间找我，还说什么离得近有时间照顾我。”
“小橘子啊……又只好我俩相依为命了。”夏闻故作沧桑地叹息着。
小橘子咧着嘴，轻轻地用头拱了拱夏闻，表示安慰。
“外面都下雨了为什么还是这么热。”夏闻皱着眉头，嘴里嘟囔着，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遥控器打开中央空调，“终于凉快了些……”
看着窗外愈下愈大的雨，夏闻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南城这是准备煮火锅加汤呢？
“小橘子，是不是太热了。”
小橘子不明所以，歪了歪头。
“你都臭了……”
？小橘子瞪了瞪眼睛，随即扭头，狗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夏闻掏出手机，然后慢悠悠地窝在了沙发另一头开始打游戏，小橘子也摇着尾巴慢慢地走了过来，在夏闻身边躺下。
“好期待啊，新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