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电竞圈恶霸 > 第 297 章
    雷劫将至,其范围广阔,常人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封镜宁不想让人察觉异常,这才布下了用以误导的法阵。

    而后他在碗口粗细的雷电以破空之势劈下的瞬间,挥手将其撤去,以血肉之躯生生抗下一道雷击。

    瞬间他右肩处的法衣化作飞烟消散,右半身至腰腹处被劈得一片焦黑,全身都感到麻痹,不得动弹。

    随着落下的惊雷越来越多,封镜宁身上的伤势越来越严重,多处伤口深可见骨。

    但他只有在承受不住的时候才会哼出几声,然后咽下几颗丹药,任由雷电加身,炼骨生肉。

    身后的屋子已经被劈散倒塌,所幸独峰都会以法阵加固,不会山崩。

    等到最后一道雷劫蓄力时,鹤峰峰顶已变得一片漆黑。

    封镜宁仰面一动不动地倒在深坑之中,被劈得焦黑的躯体开始修复,缓缓舒展,如获新生,像是蒙尘的明珠,拂去外层的晦暗,露出了本身的白皙莹润。

    衣衫破损、灰头土脸也不妨碍他气质高雅如月,一身玉肌更是被焦黑的环境衬得好似在隐隐发光。

    丹田内的气运仍岿然不动。

    封镜宁知道马上会有同门赶来,必须要动作快些。

    他看着浓郁得好像能滴下墨雨的劫云,这最后一道雷虽然强势,却仍无法劈散气运,于是咬紧了牙,手中开始聚集散落四周的雷劫之力。

    随着浓紫到快变成黑色的霹雳重重落下,封镜宁也将手中的力量狠狠拍向自己丹田。

    澎湃之力入体,在雷劫结束的前一刻,他体内即将化婴的金丹终于被震碎,周身经脉尽毁,血肉开裂,整个人再次被劈得焦黑。

    “唔。”封镜宁侧身蜷缩,痉挛抽搐着呕出数口鲜血,在激昂的尘土遮掩下,他忍痛起身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走向悬崖边。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铃铛握在手中后,故作惊慌地喊叫了一声后,任由自己朝崖下倒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看到气运从丹田内浮出,分裂成七个部分朝四面八方飞射出去。

    感受到身上某种力量消失,强烈的失重感传来,封镜宁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出现,却摔入了一处温暖的怀抱。

    “师尊…”

    -

    魔界,贯云顶。

    数月前登位魔尊的墨坤站在其上俯瞰魔界,背后的裂地谷是熔浆烈焰蔓延的地狱之景,前方越过一片山野,就能见到固锋城中热闹非凡的繁华盛景。

    夺位之争结束,魔界在他的指挥之下再度恢复平静,一派欣欣向荣。

    他见此很是满意欢喜,心中自豪道:“这都是本尊打下的天下。”

    墨坤上前数步,旋身变回原形,想以本体飞回折玉宫彰显一番,叫众魔感受感受他的王霸之气。

    只见黑龙腾空飞起,张舞着四只利爪,翻腾跃动,快接近固锋城时他张大了嘴想来一声摄人心魄的龙啸,却只发出“呜呜”的哀鸣。

    紧接着他在空中挣扎了数下,径直摔到了山林之中,造成的动静不小。

    好在距固锋城还有段距离,没魔注意到这边,这位才上任的魔尊不至于颜面扫地。

    墨坤缓缓从被他砸出的深坑中爬出,灰头土脸地跪在地上喘着气。

    他也不想如此狼狈,只是刚才他忽然感觉浑身的力量被抽离了一般,一时无法自控才摔了个狗吃屎。

    那种无力感眼下仍然清晰可感。

    片刻后墨坤扶着树干站起身,用所剩无几的法力自查一番后,并未发现异常。

    他烦躁地朝旁挥出一圈拳正中树干,噼啪一声,大树从中折断,倒地激起飞扬的尘土。

    墨坤竖瞳尽显,怒然道:“究竟是谁在暗算本尊!?”

    -

    玉衡宗乃云上仙宗,常年云雾缭绕,每日最先受到初日普照。

    阳光穿过窗棂,洒落到床边,照耀到封镜宁沉静的脸上,白皙柔嫩的皮肤晶莹剔透,脸上细小的绒毛都一清二楚。

    纤长软翘的睫毛反射着细亮的光芒,在精致完美的脸上打下一层阴影,时不时地微微抖动,眼皮下的眼珠也在不安地转动。

    片刻后,封镜宁睁眼醒来,浅棕色双瞳迷茫地扫视一周,一瞬后眼神变得清澈警惕。

    这不是他的房间,也不在他的鹤峰。

    正要翻身坐起,甫一动作浑身上下一阵剧痛,叫他眉头拧紧,浑身一软再次倒回床榻。

    封镜宁这才注意到,自己脸部以下全被白布包着,几乎成了个粽子,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只有一双眼睛。

    这时他余光瞥见不远处桌案上的铃铛,那是他准备用来保命的法器。

    法器完好无损,他被人救了。

    随即他猛地反应过来,这间屋子怎的看着这么眼熟?

    封镜宁双眼渐渐瞪圆了几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唤了声:“…师尊…”

    这是师尊的洞府。他当即不顾身上的疼痛,咬牙强忍也要从床上起来。

    可伤势过重,他最后只能跪在床边苟延残喘,长发垂在脸侧遮住了阳光,也挡住了他沉思的表情。

    他的师尊灵绍尊者是玉衡宗掌门,是仙门领袖,亦是他最敬重的人。

    灵绍尊者对他有再造之恩,若不是他,恐怕他早就成了这天地间的一缕孤魂。

    二十年前,他把他从黑桀山带回玉衡宗,教他修炼之道,处世之则,对他寄予厚望。

    可前世的他不争气,害得同门根基尽毁,好友家破人亡,平民无辜受难。

    他不明缘由,只能潜心修炼以求赎罪,可修炼出了问题,丹田经脉还被魔气侵染。

    同门说他阴险善妒,好友说他冷血嗜杀,仙门众人说他妖孽之相,定然早有反叛之念。

    无人替他争辩,除了灵绍尊者。

    这时他才察觉到自己没有容身之地。山穷水尽,无路可走。

    他不愿师尊为难,于是自毁修为,心甘情愿地被囚在寒牢。

    那时师尊痛心疾首,时常来寒牢探望他,说定会替他洗清冤屈。

    其实彼时的他对此并无多少期待,只求师尊和师门安然无恙。

    可后来师尊渐渐不来了,据天道所说,那夺运之人扰得天下大乱,师尊定然分身乏术,只怕…

    若此次再叫那歹人得逞……

    封镜宁想到此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双手握拳捏得嘎吱嘎吱响,他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时,从旁伸出一只手轻轻触碰他的脸颊。

    封镜宁陡然回过神来,看到蹲在自己身边,乍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几岁的青年,眸中神色迅速转为乖巧柔和,“师尊,您何时来的?”

    灵绍尊者叹了口气,道:“早来了。”

    封镜宁闻言愣了一瞬,而后反应过来,他如今丹田经脉都碎了,已是废人。

    灵绍将他扶好坐到床上,随后轻轻抚摸他的头顶,抚平他杂乱的发梢,温文尔雅并非责备地叹道:“宁儿,你性子一向沉稳,此次为何要这般激进?”

    封镜宁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关爱,不想辜负,但更不想他和其他同门牵扯进来。

    于是他没有回答,只含糊其辞地问道:“师尊,我…我伤势如何?”

    灵绍手上动作一顿,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辞委婉地说道:“修行本非一路坦途,失败乃常有之事,如今你虽受了重伤,幸而性命无碍,放心,为师定会想办法替你修复丹田经脉,届时吸取教训重来一遭便是。”

    其实封镜宁只是想营造出他因渡劫失败失去气运的假象,顺便找一个离开玉衡宗,暗中行动的借口。

    他望向灵绍,说道:“师尊,我想离开宗门。”

    灵绍眉心一拧,显然对他的话很不赞同,“宁儿,虽然你修为尽失,但你仍是我的徒弟,你自待在这儿疗伤,他人不敢闲言碎语。”

    听清他话语中的维护,封镜宁心中蓦然泛开一阵暖意,摇了摇头:“师尊抚育教导之恩,徒儿常记在心,自不敢背义负恩——”

    “——只是前几日徒儿察觉修为境界曾出现过松动之兆,原以为是突破的时机到了,现在看来就是境界不稳,加上渡劫那日心魔滋生,脱离虚妄时已至崖边,不慎坠下,还落得这般结局。”

    “心魔?”灵绍尊者追问道:“何时出现的?”

    封镜宁想起歹人能对他悄无声息地施展夺运法术,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渡劫时还是首次出现,故而徒儿觉得自己心境生异,这才想要外出历练。”

    灵绍了然地点了点头,又犹豫地说道:“可你伤势未愈…”话未尽就看到他坚定的眼神,他无奈地笑着摇头,“你既已下定决心,要去便去吧。”

    这时封镜宁才露出自重生后的第一个微笑,“多谢师尊。”

    他接着修养了一个多月,等到伤势痊愈,行动无碍,便打算离开玉衡宗。

    眼下正值仙门会武,他本是带队弟子,因他渡劫失败,重伤无法同行,带队职责便落到了师弟康凡身上。

    他要外出历练的消息,康凡也知晓,还特地在离开前一日来探望他,说他定会夺取魁首,希望他能亲眼见证。

    封镜宁本就有去碧芜城的打算,便应了下来。

    离开那日,灵绍尊者给了封镜宁一只储物袋,他只是丹田经脉受损,神识无碍,还给他准备了很多保命的灵器和丹药放在其中。

    “那日为师观你渡劫时结界被破后并未补足,便知会有不妥,早早派你师弟去药阁取了金丹妙药,眼下也算是用上了,这些法器……”

    灵绍尊者虽已登仙门顶峰,却像是凡俗之中游子离家时,不停唠叨叮嘱、喋喋不休的长辈。

    封镜宁耐心地听着,时不时点头给予回应,见灵绍尊者近日鬓角都有了白发,心中甚是难受,不由得想起了前世濒死那一刻。

    那时他曾听见一道响彻天地的咆哮声,甚至引起空间一阵剧烈的震荡,其中充斥着怒火和绝望,听着令人心惊胆寒。

    随后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入仙门后,大家都来无影去无踪,动作行路讲究个飘然似仙、悄无声息。

    可来的那人连脚步声都不作任何遮掩,定是十分着急。

    封镜宁是死在那人怀里的,最后的拥抱十分用力,几乎将他全身骨头揉碎。

    但正如渡劫失败那日一般,给他带来了渴求已久的安心和温暖。

    “徒儿让师尊费心了。”

    灵绍尊者轻笑一声,摇头说道:“不辛苦,此去一帆风顺,为师会一直在这儿等你回来。”

    封镜宁点了点头,道:“徒儿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