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电竞圈恶霸 > 第 363 章
    客厅里的温度越来越低,孟津却热得发烫,身上浅色的衬衣被打湿,额头上的符咒有灵魂似的,自发开始向下蔓延。

    白烟扭动幅度加大,空间被挤压,茶几上的玻璃杯“碰”一声炸开,碎片四溅,划伤了孟津光裸的脚踝。

    随之而来的,是凄厉的惨叫。

    那叫声很难听,特别刺耳,比孟津叫的声音还大,白烟惨叫着闷头乱撞,捆在孟津脚腕上的绸带被血染红,空气中血腥味浓厚,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

    尤刹握紧了手里的枪,他刚从竹林里爬出来,现在浑身都是土腥味。

    他朝里面开了一枪,别墅内的声音不减反增,尤刹咬咬牙,一狠心往里冲。

    当他看到孟津飘浮在空中,周身包裹着白烟时,瞳孔一缩,眼前闪过了深埋在大脑深处的痛苦回忆。

    消失在脑中的杂音又跑了出来,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像是要争个高低,以一种灵体的姿态扭打起来。

    “闭嘴!”

    尤刹怒吼一声,举着枪的手不管不顾地射向白烟,他把握得很好,子弹擦着孟津的手边精准地射在白烟上,孟津嘴唇打颤,看着男人失控的模样,男人射击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子弹用尽仍在不知疲倦地扣动扳机。

    “不要!”孟津拉扯着绸带,伸手试图抓住卷着《神使纪事》逃离的白烟,在他碰到白烟的那一刻,白烟瞬间化为乌有,不留一丝痕迹。

    失去着力点的孟津摔向地面,他抱住脑袋,想以这种方式减轻伤痛,下一秒,恢复理智的尤刹抱住了他。

    急且短促的喘息声回荡在耳边,孟津心脏猛烈跳动,响声击打着两人的耳膜。

    孟津急忙从他怀里挣脱,朝着白烟离去的方向跑了两步,但白烟溜得太快,他只能远远地看着白烟带走他唯一的证据。

    孟津强装的镇定崩塌,他不顾别墅内的乱象,直接踩着断裂的茶几越过尤刹,奔向门口。

    一切发生的太快,尤刹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孟津推了一把。

    他扯住孟津的袖口,将人拉回怀里,“你追不上的。”

    毫无感情的话让孟津回神,他蔫蔫地把袖子拽回去,而后似是想到还要靠着男人去找“神明”,又恢复了小白花模样。

    “好...好人,怎么,怎么样。”孟津假装费力地抬头,尤刹看着他可怜巴巴的脸,心下触动,顺势摸了摸他的头,“没事,不用担心。”

    他抬手想擦去孟津额头上的符文,意识到手心里有泥又收了回去,“起来,去卫生间洗洗脸,脑门上画的什么玩意。”

    孟津撑着他的肩膀站起身,一踉跄又趴回他怀里,道歉的话卡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对一个身份、目的不明的陌生人,孟津的心一直悬着,软和的话被他磨成了碎屑。

    “对,不...对”一声长,一声短,尤刹没耐心听下去,提溜起他就往洗手间走。

    水声掩盖了心跳,冰冷的水打在脸上,唤回了孟津的清醒,他刚刚在臆想什么啊,竟然会考虑一个陌生人的心情。

    他哪有在乎其他的时间,数十口的人命背在他身上,他必须打起精神,为了族人,为了妈妈。

    想起妈妈,孟津不由得伤感起来,人间炼狱般的孟氏祠堂和妈妈和煦的笑容仿佛都是梦,一场针对他的噩梦。

    尤刹没给他伤感的时间,他又拎起孟津把他放回去,然后扭头回厨房做菜。

    尤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但总感觉得这么做,好像只要这样做就能减轻一点罪恶感。

    电视机播放着晚间新闻,厨房里是菜刀切菜的声音,孟津蜷缩在沙发的一角,余光偷偷注意着男人的动向。

    男人挺拔的背影如高山雪松,和孟津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不是外貌形体上的,而是由内而外的气质韵味,和旁人完全不一样。

    他的灵魂有一种很好闻的香味,虽然很有侵略性,但不会无缘无故地攻击别人。

    至少不会攻击他。

    这已经是孟津目前得到最好的消息。

    “过来吃饭,瞧你饿得跟瘦猴一样,家里人不给你饭吃?”

    孟津慢腾腾挪过去,“给,给饭,饭吃。”

    “给饭饭吃?”尤刹将筷子递给他,“男子汉不要说叠词,太娘。”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孟津照例等男人先吃再扒拉白米饭,他不敢去夹远处的菜,即使菜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一是对菜的安全性存疑,二是味道。

    白米饭夹生,孟津要嚼十下才咽得下去,他简直难以想象其他菜的味道,尤刹平时糊弄惯了,压根尝不出米饭有没有熟,他三口吃完饭,后仰时发现孟津还在扒拉米饭,碗都见底了。

    尤刹瞧了眼桌上的菜,不自信地尝了一口。

    味道正常,除了有股说不上来的迷之味道外没有任何问题。

    难道是害羞?

    尤刹把两个菜都尝完后得出结论——他害羞。

    餐桌上的两个菜两极分化严重,一个被尤刹吃的只剩三分之一,而另一个完好的像没动过。

    孟津注意到尤刹的动作,扒拉米饭的速度加快,他想快点吃完,从男人的目光下逃脱,但由于没有润喉的东西配着,他吃得异常艰难。

    他垂着头伸长脖子,想将卡在喉咙里的米饭咽下去。

    突然,他捧着的碗被拿走,尤刹直接将米饭扣在了菜上,“我去收拾一下房间。”

    孟津掀起眼皮看他,等米饭被菜汤泡软后缓缓端起饭吃起来。

    他的胃小,吃不了几口就饱了,但怕男人生气,外加不好意思辜负别人的心意,他硬是全吃完了。

    这算是他流浪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吃饭。

    孟津肠胃脆弱,大量进食的后果很快显现,直到晚间八点,他都没有从卫生间里出来。

    尤刹没管他,给他抱出来两床被褥就离开了别墅。

    迎着刺骨的寒风,尤刹抚摸着眼尾的疤痕,都说伤痕是男人的勋章,但这却是尤刹的耻辱。

    孟津从厕所出来后没敢去叨扰男人,自己一个人窝在了客厅沙发上。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摸着空荡荡的口袋,分散的五指聚成了拳。

    玉牌一到夜间就会格外得亮,往常都能让他心安,但看着白日里诡异的玉牌,联想到被抢走的书,孟津没有像以往一样许愿。

    好像自上次许愿,玉牌就不灵了。

    孟津将自己团成一颗球,把玉牌贴着心口的位置,默念母亲的名字,磕磕巴巴的,更像是咒语。

    孟津清楚自己的处境,凭他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为家族、母亲报仇,而且他的身上还有诅咒。

    想要解开诅咒就必须找到真正的“神明”,所以他一定要挨到能和“神明”沟通的那一天,他要为大家讨回公道!

    时针指向午夜十二点,孟津怀里的玉牌泛绿,额头上的符文也再次显现。

    只一瞬,又回归平静。

    玉牌还是原来的样子,但孟津的面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红润的嘴唇衬的面色无光,球形的睡姿给人错觉,仿佛躺在这里的不是一个普通人类。

    “吱——”

    大门被推开,血腥气扑面而来。

    尤刹脸上有三道明显的伤痕,还在汩汩流血,沙发上蜷缩的人睡得并不平静,尤刹迈步走近,他将手贴上孟津的脸颊,揉搓着不带血色的面庞。

    “你和我见过的那个女人真像。”尤刹看着他的侧脸,似是想到伤心事有感而发。

    从见到孟津的第一眼到现在,他不时就会想到失控杀人的那晚,尽管他的记忆已经模糊,但他还是无法忘却。

    或许是由此引发的愧疚,尤刹对孟津比一开始好了许多。

    甚至会不自觉地照顾他。

    尤刹正想着,孟津却忽地翻身,半张着口顺从地蹭尤刹的手心,涎水从嘴角流出,嘀嗒到尤刹手上。

    玉牌的颜色变得灰暗,不再散发耀眼的白光,孟津又恢复了正常的面色,呼吸也平稳下来。

    尤刹感到胸闷,体内的精血仿佛被抽空,他起身离开,脸上的血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滴落,恰好落在了玉牌的“福”字上,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转隙间,玉牌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像是吸饱了水分的海绵,膨大了数倍。

    在尤刹看不见的背后,有一缕白烟从玉牌中飘出,飞入孟津的胸口,孟津倏地睁开了双眼,只是他的眼睛不像白日里那样有神,而是透着一股死寂,泯灭灵魂的死寂。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玉牌已经缩小回原先大小,孟津也好端端地睡着。

    经过昨日白烟的洗礼,别墅空间被扭曲,内部结构沾染上了腐烂的气息,已经不再适合人类居住,至少不适合他们。

    听见门外嘈杂的声音,孟津迷迷糊糊地揉眼坐起。

    他身上没有丁点儿不适,流浪时每次起床后的疲乏感也消失不见,整个人清清爽爽的,像是体内失去的精力得到了补充,现在的他,体力恢复了大半。

    尤刹一趟一趟运送东西,客厅的茶几上摆好了早饭,是煎糊了的吐司,上面抹了点蛋黄酱,卖相不好,但味道没的说。

    孟津安静地吃完吐司,赤着脚去接尤刹举着的箱子。

    得到的却是男人的呵斥,“放手,谁准你擅自触碰我的东西?”